“我会救你的！”我尽量大声地喊道，从小腿上扯开了他的手。
男子闻言终于停止挣扎，救星来了，男子精神一松懈，手臂掉在地面一动不动，不再挣扎。
“喂喂！别睡着了！”我一边把他翻了个身，单手操作有点困难，但无奈左手依然不听使唤。
这时我才辨认出，这伤者竟然是那个叫做鸡精的职业乞丐！
我心里涌出来一阵憎恶的情绪，我记得，昨晚这个人渣竟然想要强奸一名不过八岁的孩子，简直是死不足惜。
但即使鸡精人格再贱，也是一条生命，罪恶与否交给法官去判断，我作为一名警察，毕竟职责所在，只要他还没死，我还是要救他的。
我喊道，“喂！不想死就别睡着了！你叫做什么名字啊？”我手上一边动作一边唤醒他的意识。
鸡精嘴里含糊不清地吐了几个字，求生的意志很强烈，竭力正在对抗睡意。
“你家在哪里啊？你老婆在家里吧？孩子多大了？……”我嘴里说话不停，保持呼唤鸡精的意识。
鸡精的伤情很严重，比我的身体状况还要糟糕，主要的伤口是双腿，他的两条大腿从中部齐刷刷被截断，可能致命的因素是失血过多。
我抬头张望了一下，视力模糊让我很不习惯，但还是找到了鸡精的一条长裤和一条皮带，都被我用来替代止血带扎在他大腿上部，暂时缓解了失血的情况。
刚处理完毕伤口，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据我观察，鸡精两腿截肢的伤口十分平整，似乎是吹毛刃断的锋利宝刀、甚至激光手术刀，一刀划过造成的伤口，一刀两断，干脆利索。
但一个酒店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么锋利的工具？
况且正常情况下，大腿截断伤及动脉，不进行止血处理的话，伤者根本活不了几分钟，但目前照鸡精腿上伤口来看，看似恐怖，但实际出血量并不大，似乎某种手段处理过，让鸡精不至于死得太快。
“喂，醒醒。”我拍了拍鸡精的脸，手上感觉冰凉，鸡精双目紧闭，早已昏迷，也没办法再回答我的问题。
我站起俯视着鸡精，眉头渐渐皱了起来，这些伤口是人为精心处理过的，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？
突然心里一道惊悚的景象闪过！
这伤口，竟然和刘风华，刘三炮之子，轮流亲热案罪犯刘风华的伤口一模一样！
伤者同样的没有挣扎过的痕迹，伤口同样的平整规则，动手过程中干脆利索，毫不拖泥带水，深浅力度大小一致，经过精心处理后，不容易感染致死。
难道？！我突然想起了什么，视线在房间里面扫视搜寻起来。
果然！难怪我一直觉得房间少了什么东西。
从我的记忆里面，我清楚地记得，在605房间的靠窗的墙边，还有床边，到处乱堆着一些以假乱真的残肢断臂——那些南丐帮用来欺骗乞讨的工具。
那些残肢断臂现在全部消失不见了！
没有了这些堆砌的杂物，整个房间显得干净整洁多了。
我低头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，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，嘴角不禁苦笑起来，
“呵呵……呵呵……”
我想我不用找了，这些残肢断臂道具肯定找不到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，鸡精断掉的双腿，下半截肯定也找不到了，都消失了。
我记得，张涵给我看的那个“道之微博”，有两条法则：
1、犯者没收作案工具；
2、受害者决定犯者的惩罚。
嗯，没错了，目前的这个情况再次符合了这个说法，可以理解为：
第一，犯者没收工具。鸡精犯的“罪”是欺骗善良的人，他“犯罪”的工具是这些残肢断臂，所以就全“没收”消失了，对吧？
那为什么切掉鸡精的双腿呢？嗯，让我想想，应该不是没收工具了，那么就是第二条，犯罪惩罚由受害者来决定。
应该有的受害者发现上当受骗后，诅咒鸡精从假的残疾人变成真的残疾人，从假乞丐变成真乞丐。
但是受害者并没想要鸡精死，所以他才苟且活下来了，对吧？
从今天开始，鸡精将成为一位真正的残疾乞丐，如此一来，他也不用化妆骗人了。
“合情合理，合情合理。”我苦笑着喃喃自语，“真******合情合理啊……”
以前学生时代玩游戏的时候，我常听网友们调侃一句话：“把作案工具没收掉。”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句话，现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上演，完全将我们刑警的尊严践踏到无以复加。
一瞬间，成千上万的思维念头从我脑海中闪过：
原来，刘风华监狱被杀案根本就没有被侦破；
都城市所有杀人案的凶手根本就不是血尸——何成；
何成为了寻找儿子何牛，途中制造了临阳市的列车开膛挖骨杀人案；
难怪开膛挖骨案不符合“道之微博”的规则，那个摔婴犯黄东的“作案工具——双手”没有被没收掉，心脏不见了并非意味“良心”的意思，而只是何成为了施展血胎换骨的邪恶禁道造成的。
原来我只是无意中侦破了临阳市的案件，而都城市一系列的罪犯被杀案子，一个都没破。
原来我和老蒙、豹子三人在生死线上打滚，到头来只是给别人做了嫁妆，自己还打着光棍一条。
我们都城市的案子依旧石层大海，凶手依然逍遥法外，依然在扮演着“判官”的角色，依然在肆无忌惮地四处杀人。
我们连凶手的半条毛都没有摸到。
甚至直到现在，老蒙和豹子还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躺着，能不能苏醒过来都是个未知数。
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涌了上来，占据了我的身心。
我想起当时在蒙志刚的洞府内，我亲眼目睹老蒙的脖子被血尸一把捏碎，我想起老蒙绝杀前慈祥的笑容，那是他用生命在与我告别，那是一颗慷慨赴死的心。
我看见老蒙眼眸逐渐变得空洞，微张着嘴巴，僵硬着身体直挺挺地倒向地面；
还有豹子为了救我，从半空中摔了下来，躺在冰冷的石板上，双眼紧闭无声无息，脑后流淌着浓浓的血液……
这么拼命，兄弟们到底是为了什么？就为了破这么一个案子吗？还是只为了这么一身警察的制服？
我突然鼻子一酸，泪水止不住地就涌了出来，在眼眶内打转。
“妈的！”我抽了抽鼻子，冷哼道，“哼，让你看笑话了。”
“哈哈哈！”我斜着眼睛大笑道，“真他妈讽刺，你真他妈牛逼啊！”
我转身面对着卫生间方向，冷笑道，
“这些都是你做的吧，你把自己当成判官了对吧，这世界的法律由你来裁决了对吧？哼……既然你这么牛，那还躲在厕所里干什么？怎么，不打算出来见见面吗？”
我迈步走到卫生间门口，正面虚掩的木门，语气愈加冰寒刺骨。
我冷冷说道，
“出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