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手把蒙安抓扯进了列车天花板夹层中。
“蒙安!”
赵惠超吼了一声,举枪瞄准车顶夹层的洞口,但马上又咬牙切齿地放了下来,把枪插在后腰,一步助跑蹬墙猛地一跳,扒住车顶夹层,一个引体向上就探头朝夹层空间里面张望。
“站住!再不站住开枪了!”
赵惠超朝里面吼道,脚张开借力,单手从背后摸出枪来向里面瞄准,发现没办法射击,赵惠超把枪插回后腰,蹬了几下腿也钻了进去。
我捡起蒙安掉落地面的手枪,顺手检查了一下上膛和保险,枪械正常待击发。
我抬头听见火车顶部夹层中间“哐当哐当”杂乱地响个不停,还有赵惠超不停怒吼“站住”,显然是凶手抓住蒙安在拖行,而赵惠超在后面紧追不舍。
而最奇怪的是,蒙安好像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。
“张涵别乱跑。”我喊了一句后,循着头上的爬动响声,在车厢里面朝前跑了起来。
说起来时长,但实际上从天花板砸下来,蒙安被抓走,到现在不过两三个呼吸时间。
我惊讶的发现,头顶夹层中,凶犯拖着蒙安爬行的速度,居然与我奔跑的速度不相伯仲,赵惠超被远远地落下了。
我举枪对着天花板,一咬牙,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静,发动了脑海汲取异能——实际上我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继续叫它汲取异能,因为好像已经不再是简单汲取信息进脑海那么简单。
我感觉,在天花板夹层里,居然看到了三团颜色,先是一团浅紫色带着一团浅红色,行走在最前面,后面跟着一团红色紧追不舍。
我恍然大悟起来,原来我所有感觉到的颜色,居然代表的是一个人!虽然我不知道颜色区别的真正涵义,但我现在终于可以确定,那确实代表了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即使在没有光明的情况下,我也能感受到的某种颜色,有别于触、视、嗅、味、听五种感觉。
紫色带着那团红色已经迅速移动到了车厢的尽头,停顿了一下。
说时迟那时快,我果断瞄准那团紫色,隔着天花板“砰砰砰”连开三枪。为了避免误伤蒙安,我以浅红颜色团为中心,在脑中刻画出一个女人轮廓,枪口尽量远离那个红色方向。
子弹击穿了天花板,留下了三个黑色小洞。
我看见那团紫色剧烈颤抖了几下,颜色好像在瞬间变淡了一点。
击中了!有效!我心中狂喜,果断对着原先位置“砰砰”又是两枪连发。
“轰隆!”我马上听见一声巨响,然后看到紫色团猛地升高了半米有余,把蒙安的那团粉红色留在了夹层内,可是火车天花板夹层的高度根本都没有半米。
我立即判断出,凶犯应该是撞破了,或者撕开了列车的钢板顶层,跳了出去,现在已经身处列车车顶外面。
那团紫色停留了一下,不知道为什么,我就那么觉得,凶犯就站在列车顶部,隔着天花板正怨恨地看着我。
我觉得一阵巨大的压迫感,冒出来一身冷汗,举着枪也没再射击,因为隔了钢板根本没用,而且,凶犯居然撞破了钢板铸造的车身顶部。
那******可是钢板!!!
但我更明白一个道理,叫做放虎归山后患无穷,况且地雷哥我还在老虎身上放了几枪,这只老虎肯定不怎么待见我。
这时赵惠超已经赶到蒙安的位置,我听见隔板夹层里面,赵惠超大声呼唤,
“蒙安!蒙安!”
我还是举着枪,唯恐那团紫色重新回到两团红色旁边,对他们两人不利,但那团紫色这个时候开始移动,在车厢顶部快速移动,方向与列车行进方向相反。
由于刚才我连开5枪,车厢里面本来就醒着的旅客顿时骚乱起来,尖叫声,砸破声,求救声,疯狂地响了起来。
“我是警察,你们没事了,都呆在原地不要动!”
我边跑边大声吼道,然后紧盯着紫色团,在车厢内部一路狂奔,紧紧跟着他。
我咬着牙,心想,既然你害怕子弹,那么现在我只要拖住你,等火车一进站,那就是我们警方的包围圈,无论如何,现在我一定要拖住你!
火车的速度越来越慢,果然已经在准备进站,而我们车顶车厢,一上一下的追逐,经过一节又一节的车厢,终于也接近了最后车厢的尾部。
“我靠!火车怎么进站这么慢,难道又要老子单干!”我心里怒骂道。
我还剩下3颗子弹,我不能确定这能保全我自己,更别说拘捕对方了。
车速越来越慢,紫色团站在车厢顶部,似乎在等待可以跳车的时机,坚决不入临阳站。
“我靠!拼了!”我骂了一句,“哐当”把最后一节空车厢的应急门打开,抓着铁栏就朝车顶爬。
一出车厢环境大变,狂风呼呼刮得我几乎睁不开眼,我左手抓住铁栏,脑袋和右手拿枪探出车顶,便喊道,
“警察!举起手来!”
刚喊完我就悔得肠子都绿了,如果我有第三只手空闲,我一定狠狠抽自己一嘴巴,还喊个屁啊!直接开枪干啊!这么凶悍的犯人,我简直是找死来了。
“砰!”
随即我马上开了一枪,风太大眼睛有点睁不开,视线受阻,而那股紫色现在融入夜色中也很模糊不清,我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人形轮廓。
我没有把握射中,所以只开了一枪,留下2颗子弹应变。
但果然没有击中!
凶犯一开始明显没想到会有人可以追踪到这里,但因为我之前的喊话,凶犯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,所以,我没能射中他。
接下里我看见那个人形轮廓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,随风声传来一句听不明白的语言,就像睡着了梦呓的话语,又好像和尚吐字不清地念经,接着“噗”地闪了一把火光,好像有一张纸条瞬间烧没了。
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,那个人形轮廓,随着那闪过的火光,不见了!消失在黑幕之中!
留下我一个人挂在车厢尾部,独自在风中凌乱。
…………
临阳车站内。
上百名警察全副武装,对整个火车站实施了全面封锁,铁路部门、保安部门等积极配合,对该列火车的乘客进行逐一排查。
法医部门、取证小组,技术部门等等则忙着技术鉴定、现场取证、处理尸体等等。
一切都在按照固定的模式进行,流程我熟悉无比,临阳市,和我们都城市的警察办事,看来模式都差不多。
我暗自摇头,这么大动干戈,结果也只是徒劳,凶犯就在眼皮底下溜走了,我心中不免有些失望,因为,这是离真相最近的一次,即使不知道各个案子之间是否有联系。
蒙安被送往医院紧急救治,她肩膀伤得比较重,凶犯五个手指就像钢钉,几乎穿透了蒙安肩膀的锁骨,关于蒙安,我正在头疼回去怎么跟老蒙解释。
赵惠超则是积极参与抓捕工作和协调工作,跑来跑去,忙得不可开交。
而我和张涵,则被招待进了车站的一个舒适的办公室,喝着暖开水暖身体。
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,赵惠超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,一见我就介绍道,
“地雷,这是我们铁路分局万局长,这是我们临阳市刑警队的钱队长。
“这是都城市的刑警队员,狄天雷。”
钱队长伸出手来,“都城市,神探地雷,闻名不如见面啊。”
我有点受宠若惊,确实从来没想到,在临阳市会有人这么称呼我,忙伸出双手去握手,谦虚道,
“不敢当不敢当。”
万局长伸出手也握了握手,他说,
“小狄同志,太感谢你了,你救了我们的队员一命,要是没有你,后果不堪设想啊。”
“万局长您严重了,职责所在,这一切都是我们应该做的,况且,蒙安还是我们蒙队长的女儿……”
万局长赞赏道,“没错没错。”
寒暄一会之后,我决定不再浪费时间,因为有老蒙的命令,我还得连夜赶回去都城市,赶回去民育路,烧烤街。
我直截了当地说道,
“万局,钱队,我想给你们请示一下,我身上还有任务,我还得马上动身,返回都城市,我想现在就走。”
万局长,“这么急?不休息一下,明天我们再派车送你回去……”
我说,“恐怕不行,队里现在还在等着我呢,我也是机缘巧合,才上了这趟列车,现在我就得回去了。”
我拿出几张A4纸,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,我递了过去,
“钱队,这是我刚才抽空写的,关于我在火车上事情的口供,和报告。”
当然了,报告上面我隐藏了一些自身的细节之处,譬如我是怎么隔板射击凶犯的,我是如何追踪凶犯到达列车尾部的,我只是模糊称,我是根据听觉来判断凶犯移动的方位。
钱队长接过去低头看了一下,我继续说道:
“时间有限,口供有不详尽的地方,到时候给我,或者给刑警队打电话,我再进行补充,您看行不行?”
钱队长也干脆,“好。”
万局长,“走得这么急,连水都没喝上一口……”
“局长,您真是客气了,一切都是我们应该做的,再说,现在正值多事之秋,到处都是麻烦,您说的这些事……”我顿了一顿,苦笑一声继续说,“您说,对吧?”
我的意思不言而喻,就是现在的这些个案子,有够大家头疼的了,其他一些吃吃喝喝的虚的东西,实在就没必要了。
万局长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,大家心里都明白,其实大家的心里都像压了铅石一样的沉,只不过第一次见面,带上些笑容罢了。
万局长说道,“那就感谢小狄同志了,等案子结束,等事情一过,再邀请你到我们临阳来做客。等下我们派专车,送你回去都城,你看可行?”
我没有拒绝,说道,
“谢谢局长,谢谢钱队,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
……
凌晨的夜,高速路很安静,空气中带着一丝寒意。
一位年轻的民警正在聚精会神地开车,我和张涵在后座上,车子正朝着都城市方向飞驰。
勇士车的后车厢很宽敞,张涵躺在座椅上枕着我的腿,睡梦中还紧紧抓住我的手,不知道是否因为今天受到了惊吓。
我又爱又怜地抚摸着张涵的发丝,眼神透过车窗望向夜空。
虽然身体已经十分疲惫,但我却始终无法安然睡去,脑子总是在自动运转,想到了很多很多事情:
我的都城市,民育街,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需要我连夜赶回去得这么急?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