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后,小赵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对王蛟详细讲述了一遍,随后从兜里拿出相机,将录到的画面递给王蛟看。
听完小赵的叙述,王蛟心中大惊,同时还有些不敢相信,但再看录像时,里面的人不是赵明阳还是谁?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脑袋如同平地炸雷般轰隆一下,久久回不过神来,这可不是一般的私刑事件,而是用枪,这要传出去,赵明阳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。
将相机关掉,王蛟握在手中,愣了一会儿,接着哈哈一大笑,局长动用死刑,算什么?对自己来说,这不正是一件好事吗?
他当下喜了,这可是一份重要的物证,掌握在自己手中,说不定哪天就可以......
王蛟简直不敢再往下想,转头对小赵说道:“小赵,这次你做的很好,这个就留在我这里吧!”
小赵不知道王局怎么想的,不过他也不多问,跟随王蛟这么多年了,他太了解王蛟的性格,只是点头道:“好的,王局,就留在你手里,这样还安全些。”
不知道过了多久,仿佛是一秒钟,又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,东宏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,感觉眼睛像是有千斤重物压着,浑身上下疼的很是厉害,尤其大腿面上的两处子弹擦伤,虽说伤口已经凝固,但还是疼的厉害,所幸的是子弹只是擦着皮肉划过,并没有留在体内,否则此时早有了生命危险,他不知道是要感谢赵明阳的枪法准,还是要感谢他手下留情,总之,这笔账他是记在心底了。
此时,东宏归已经起了杀念,虽然他没有杀过人。
他深吸口气,咬着牙使出全身力气,扑腾从地上翻个身,仰面躺在地上,环视审讯室,赵明阳早已不在。他觉得浑身像是断了几根肋骨,疼的他直皱眉头,衣服早被汗水浸湿,在地上印了好大一片。
缓了好一会儿,他忍痛慢慢坐起身,用牙将外套衣襟撕成布条,一圈一圈缠在大腿面的伤口处,最后将布头系起来,虽说不再流血了,可毕竟的枪伤,一个不小心就会感染发炎。
他皱着眉头,左右观察了一下审讯室,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外,再别无他物,最主要的是,他双手还被手铐铐着,加上浑身是伤,行动在很大程度上都受到影响,该怎么做,他一时也没有更好的主意。
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,一屁股坐在椅子上,抱手在桌子上缓了好半天,觉得稍有些体力了,颤颤的站起身来,拖着伤腿,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后,用手拉了拉门栓,门却纹丝未动,接着又试了几次,可都是徒劳无功,想罢,可能是赵明阳从外面锁上了。
哎!想不到自己也会走到这个地步,没有时间观念,更主要的是伤腿来不及处理,没水没食,体能补充不到能量,赵明阳要是再不来,他可就要饿晕过去了。
无奈,他又慢慢走到椅子前坐下,发现布条上有血迹渗出来,想来是刚刚走动时伤口迸裂,致使鲜血又渗出来。他又撕了一片布条,照旧缠裹在伤口处,稳稳坐在椅子上,不再胡乱走动,免得伤口血流加快。
不知不觉,外面已是天色大黑,夜幕在星空降临,浩瀚宇宙繁星点点,明月像是一片柳叶弯眉,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将其团团围住,整个星空好似一副辽阔无垠的世纪版图,而明月便是其中的王室,繁星点缀分散,如同被无数分封的诸侯国,将明月高高拱起,唯上至尊,傲视星夜,气吞宇宙,摄人魂魄。
东宏归迷迷糊糊的从眩晕中苏醒过来,此时他靠在椅子背上,双手搭在桌子上,朦朦胧胧的睁开眼,见外面已是天色大黑,他无奈的叹了口气。这时,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,毕竟这一天滴水未进,正常人都会觉得饿的,何况东宏归还是一个在再常不过的人了。
他看了看伤口,见布条上再无血迹渗出,方松了口气,不过伤口却疼得厉害,因为没有药物处理,布条内的伤口凝固了好大一个血块,看起来像是被蚊子咬了,顶起一个肿包。
审讯室里没有时钟,他自己也没有戴手表,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几点,只看外面一片漆黑的夜空,他心里有些发虚。一个人如果没有一点时间概念,那将是心头上的噩梦,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现在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,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过了多久,这是致命的,此时的东宏归就是这样。
压下心头的一丝焦虑不安,东宏归走到窗户前,望了望外面灯红酒绿的街头,心中不由感慨万千,唏嘘不已,人生就是这样变幻无常,今日你还在灿烂辉煌,兴许明日就一落万丈,甚至丢掉生命,没有人能预测到明天会发生什么,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,今晚脱了鞋和袜,未审明朝穿不穿。
突然,他脑袋一热,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,逃跑!
可是,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。首先,不说自己腿受伤,就算不受伤,门上出不去,要逃跑只有通过窗户,可这是四楼,黑灯瞎火的,加上腿上还有伤,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落下去,后果不是他所能掌控的;其次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,以早上赵明阳的情绪来看,欲致自己于死地那绝对不为过,可自从早上对自己用了私刑以后,赵明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,难道是他把自己忘了?不,一定是赵明阳还没有找到可以致自己于死地的证物,比如那把手枪,所以才没有再对自己发难,如此说来,自己目前呆在这里还是相对安全的,如果逃走,那可就是‘做贼心虚’了,间接说明自己就是整个事件的元凶。
出于这两点,东宏归才放弃了逃跑的想法,也正是由于他放弃了这个念想,才没有给赵明阳坐正罪名的机会,因为赵明阳目前确实还没有找到可以致东宏归于死地的物证。
这一晚对东宏归来说,注定是难熬的一夜,没有食物,没有水,没有床铺,没有药品,更没有时间,好像被世界隔绝了一样,审讯室静的可怕,让人心头产生一阵不寒而栗的惊悚。东宏归害怕这样的感觉,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思想,不去想这些,将思维转移到别处,想想自己以后的路,要想在这个‘人吃人’的乱世当中立棍,就要有自己的力量,而这些力量,要建立在别人的牺牲之上,要靠一群满满腔热血的兄弟去共同完成......
这一夜,东宏归睡得并不踏实,到第二天一大早,他也没有见着赵明阳的身影,这独处一角的审讯室静的异常,静到连一丝声音都听不到,东宏归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,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,此时他已经很虚弱了,虚弱到连喘气都很困难。当日无话,一直到天色大黑,审讯室的门才被打开。
听闻房门有被打动的声音,东宏归激灵灵的打个寒战,心中闪过一丝兴奋,哪怕来人是赵明阳,只要能和自己说句话,他也心满意足了,他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,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房门再看。
房门被打开,从外面走进三个人,两名警察,一名女孩。警察是赵明阳和一名警员,而这名女孩,是东宏归万万没想到的一个人。
那女孩见东宏归衣服残破,浑身是血,满脸淤青,不长的寸头也是乱糟糟的,她不满的转头看着身旁的赵明阳,以眼神询问道:这是怎么回事?
赵明阳此时也不轻松,满脸干笑,双手胡乱挥舞,嘴里吱吱唔唔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见他这样,女孩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,说道:“赵局长,人,我可以带走了吗?”
“当然可以,当然可以——”看得出,赵明阳对眼前的这名女孩很是敬畏,又是点头哈腰,又是强挤笑容,总之,完全没有了往日一个市局局长的威风。
女孩不再理会赵明阳,上前拖起东宏归的手,搭在自己肩膀上,眼光一瞥,看到地面上斑斑血迹,没有再多说什么,只是对东宏归轻声说道:“走吧!”
东宏归搞不懂女孩和赵明阳的关系,更搞不懂赵明阳对女孩点头哈腰的态度是为什么,不过此时他并不在意这些,只想早点走出这摧残人的审讯室。
当走到赵明阳跟前时,东宏归停下脚步,缓慢抬起头来,狠目盯着赵明阳在看。虽然东宏归是满脸淤青,人也早没了精神头,但却遮不住他亮如白昼的虎目,昏暗的房间里,那眼睛反而变得更加明亮,亮的摄人魂魄,亮得仿佛他漆黑的眼眸里藏着千把尖刀,刀刀刺在赵明阳的心头,使赵明阳心头不由得一阵惊悚,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一旁。
东宏归轻手擦了擦嘴角,眯着眼幽幽说道:“感谢这两日赵局长对东某的‘特别照顾’,滴水之恩,当以涌泉相报,日后,东某定加倍偿还!”说完,他瘸着一腿,在女孩的搀扶下,慢慢走了出去,留下赵明阳在原地满脸干笑。